【叶喻】伴

*夏目paro

*狐妖叶x可以看到妖怪的少年喻

*ooc ooc 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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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看见我?”

 

叶修有些尴尬的收起调戏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吸了一口烟,在那个自己躲在树荫底下悄悄哭的小男孩对面坐下。小男孩的眼神追随着他的动作,最后在他坐下以后表现出了抗拒的表情。

 

“你走开。”喻文州抱着自己的膝盖,泪眼汪汪地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妖怪说,他讨厌这些妖怪,就因为它们,自己才会被同学视为异类,被孤立。

 

喻文州的性格本来是内敛而温和的,他只有八九岁,本来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可以跟同龄人们肆无忌惮地玩的年纪,某一天在他半夜醒了以后,却看到自己房间的窗台上坐了个人,头顶别着个面具,穿着一件快到膝盖的白色布衫,两条小腿在那里晃呀晃,好似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样子。

 

因为父母忙于事业,一年都见不上两三次,放心不下喻文州,就只能让他寄住在喻文州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小孩的阿姨的家里。阿姨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的丈夫同样是温柔的人,待喻文州视如己出。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少了来自双亲的关爱,喻文州很小便是个温和的孩子,从小寄人篱下,早就学会了看人的眼色。

 

房子是独栋的别墅,喻文州的房间在最顶上的三楼,下面就是阿姨住的主卧室,喻文州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害怕自己的动作把楼下的阿姨惊醒。他打开窗抓住了窗台上坐着的那个男孩的手臂,把他拉进来,说这样很危险。

 

男孩显然对于他的行为感到有些意外,呆呆地随他进房,面对面坐在铺着毛绒绒的地毯的地上,灰色的眼睛渐渐染上了兴奋的光。

 

“你能看见我?”

 

他问喻文州,喻文州皱着眉看着他,这个问题真奇怪,当时只有六岁的喻文州心想,他点了点头,虽然不想回答这个蠢问题,但是从小的习惯让他还是得礼貌。

 

小男孩抓着他的手大声表达自己的兴奋,喻文州捂着他的嘴,说你安静点,别吵了阿姨和姨夫睡觉。小男孩一个晚上都扯着喻文州跟他说自己的见闻,喻文州觉得很奇怪,这个人明明跟自己一样大,怎么能见到这么多。

 

后来小男孩总是忽然就出现在喻文州身边,扯着他跟自己玩,让本来在跟班上的小朋友玩的小朋友很尴尬,他只能找借口先走,一而再再而三,班上的人也渐渐不找喻文州了。

 

喻文州叹气,他问小男孩,他们都不跟我玩了,你会一直跟我玩吗?

 

小男孩笑了起来,笑容像夏日的阳光一样灿烂,他说,“当然会啊,文州我会一直在的。”

 

可能童言真的无忌,根本不需要当真,那句短短的话没到两个月就随着小男孩的消失而消失了。身边的大家都视喻文州为异类,喻文州跟他们解释之前是那个小男孩扯着他走,他没办法,同龄人们都笑了,嘲笑着让喻文州说谎也好歹打个草稿,哪里有什么小男孩呢。

 

喻文州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最后急哭了,他们还是笑,笑着走了。而喻文州只能愣在原地,听着身边好像突然传来一句“这小孩儿真可怜”,他朝声音来源的地方狠狠瞪了一下,看到有一个戴着一顶奇怪的草帽的不明东西躲在树后,他捂着自己的耳朵想让这些声音消失,疾跑回家。

 

他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只想一个人呆着。

 

去融入一个群体总是需要一个契机,喻文州一直都是温润聪明的小孩,他冷静下来以后告诉自己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他试着去融入另外一群人,却发现之前那几个小男孩早就跟大家都说了个遍,现在在大家眼里,他喻文州,已经是一个异类了。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小男孩是一个妖怪,那是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妖怪告诉他的,女妖怪似乎是这一带比较强大的一个,她在的时候别的小妖都不敢过来,喻文州一开始很抗拒,后来也愿意跟她说说话了。

 

但这个女妖怪很快也走了,说要回去自己的故乡看看以前所错过的那些,风景也好,人也好,反正是时候该回去了。她说完就笑了,嘲笑自己居然跟一个小孩子讲了这么多他根本听不懂的东西。喻文州笑了笑,对女妖怪说没关系,他很高兴能知道这些。

 

女妖怪说喻文州不过才七岁就这么早熟,不好,童年不该是这样的。

 

喻文州笑了笑,他不知道什么叫早熟,他只知道,也许就是这些妖怪把他的童年毁掉的。

 

他不喜欢妖怪。不管是友好的还是不友好的,他都不喜欢。

 

他只想逃开。

 

或者是让自己醒过来,这应该是个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生活总会回到正轨的。

 

可是这不是梦啊,听听身边那些碎碎念,再看看那些神出鬼没的奇怪的身影。都不是梦啊。

 

没办法装作看不到,那就只能无视。

 

可是眼前这个妖怪,这个拿着烟枪一直抽,还一边抽一边说自己真可怜的妖怪,甚至连喻文州能不能看到他都不知道,还过来摸自己的头让自己别哭的妖怪,实在是让喻文州憋不住,难受的慌。

 

“你能不能不抽烟了?”喻文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开口就是这么冲的话,他平时可不会这样的。

 

叶修显然没有答应喻文州的要求,他抬手又抽了一口,然后别过脸把烟圈吐出,好像突然提醒了兴致一样,他眼睛是淡金色的,瞳孔深黑,瞳孔周围有一圈淡银色的斑点,开心的时候亮起来像是金箔。可惜喻文州现在并没有兴趣去欣赏对方的眼睛。

 

“你能看见我?”

 

叶修兴奋地问。

 

喻文州别过脸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又是这个问题,一切都是因为这个问题开始的。如果喻文州当天晚上只当是自己做梦了没有管那个小男孩,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见小男孩没有理他,叶修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尴尬,虽说自己离开了这片一年多,新来的可能不太认识他,可是作为这一片一直都是被众妖所敬畏着的大狐妖,叶修可以说是从来没试过被人这么冷对待过。

 

叶修想这个小孩儿大概不喜欢烟味,那他就还非得抽了。叶修在喻文州对面坐下,靠的有点近,一边坐下一边深吸了一口烟,围绕两人的地方烟雾弥漫。喻文州的目光跟着叶修的动作走,可以说是一直瞪着他坐下,可惜眼泪汪汪的,加上是个小孩儿,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可爱。

 

叶修又伸出手想去摸他软软的头发,对方却皱着眉抱着自己的膝盖往树干那边退了一点,抗拒地说,“你走开。”

 

叶修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尴尬地悬在了半空。

 

嚯。

 

叶修挑眉。

 

哪有人敢这么对他叶修大人说话,一下子就不小心释放了一点妖力,握着烟杆的手指也更用力了些,旁边那些本来在围观的小妖也不敢作声了,纷纷往绿化丛里躲了躲。

 

“小……”叶修小鬼的鬼字都还没说出来,喻文州就已经站起身直接转身走了,背挺得特别直,脚步也特别坚定,一点都不像一个还没到十岁的小孩子。

 

叶修虽然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但也没恼。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喻文州离去的背影勾起唇角笑,这个笑容让旁边看到的小妖们都有点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这位大人心里打起了什么样的主意。

 

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挺有意思的。

 

叶修想,既然很久不回来这边了,那就在这边待一阵子吧,顺道看看这个有趣的小鬼头会做出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叶修在深山里有一座自己的府邸,松木搭制的,用妖力保护着,这么多年来都还是最初建成的样子。叶修平时不出门的时候就喜欢在山里逛一下,心情好了就把关系比较好的妖们请过来喝酒,酒都是叶修自己酿的,放在地窖里,很多都存了好多年了,香醇至极。

 

那个去年走了的女妖怪原来也是叶修的酒友,叶修回来以后才知道她回故乡了,自己走的这一年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不过是一个好的酒友离开了,多出了一个敢顶撞他的小鬼罢了。

 

一个总是陪着叶修喝酒的小妖看叶修回来了就赶紧给他备上了酒,叶修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听着小妖说发生的事,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看着远处深绿色的树叶,手里把玩着烟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妖说一点就看一下叶修的脸色,每次看的时候叶修都是在走神,但也不敢怠慢,一件一件事顺着自己在本子上记着的顺序讲了下来。

 

“不过关于那个能看到我们的小孩,”小妖说,“他今天顶撞大人您倒是挺奇怪的。”

 

叶修终于有了点反应,转过头来挑眉,“怎么说?”

 

“他之前脾气挺好的,一直都是微笑着温文尔雅的样子。”

 

小鬼回答,跟叶修说了一点之前喻文州跟女妖怪平静谈话时的事情,说女妖怪总是喜欢跟那个小孩说自己的一些心事,分享不快乐或者快乐。每次说完以后都会自嘲,说自己在这里跟一个小孩说这些大人的事情干什么呢,而喻文州每次都只是温柔地笑着,说没关系的,我很高兴听你讲这些。

 

反正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也是一个比较孤独的人。

 

叶修不解,这样的小孩一般人缘都会挺好,毕竟与世无争。但是依照小妖所说,这小孩未免说话的方式各种都太成熟了点,可是今天下午对着自己发脾气的时候又那么的小孩子气,矛盾的一个小屁孩,这是叶修的总结。

 

小妖跟叶修解释了一下之前那个让喻文州脱离群体的小男孩妖怪的事情,叶修了然的点点头,小孩的心思总是很容易懂的,因为妖怪让喻文州失去了朋友,所以喻文州不喜欢一切妖怪。

 

大多数围在喻文州身边的妖怪都是一些小妖,并不如叶修还有之前那个女妖怪一样,在人间生活多年了,深谙人世,行为举止都几乎被人类同化了,也就能够与人类小孩相处得来。

 

那位女妖怪生来便是温柔的,想必是像大姐姐一样给了喻文州很多的温暖,喻文州能接受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这样,自己反正也闲来无事,帮帮他好了。

 

吃过东西以后叶修就按着小妖给的地方找了过去。小别墅有三层,一层和三层亮着灯,叶修透过窗看到坐在窗边写作业的喻文州,轻盈几跃便稳稳地落在了喻文州的窗台,坐在沿上收起气息没发出动静,看着喻文州安静地写题。

 

“这里错了。”叶修用烟杆指了指喻文州的作业本。

 

喻文州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按着作业本然后惊慌地看向叶修,叶修冲他笑,夸他写作业倒是挺认真的,错误也是小错误,改一改就行。

 

喻文州看着眼前这个相貌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实际上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妖怪,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但是别人好心指出来的错误,还是应该道谢的。

 

“谢谢。”喻文州说,拿起橡皮擦去把错误的擦掉,却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把什么改上去。

 

叶修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再一看那紧皱的眉,心下了然。轻轻一跃就从窗台翻进了喻文州的房间,自来熟地拉过旁边的椅子,在喻文州旁边坐下了,活了这么多年,这些人类的小学基础知识他还是懂的,就坐着给喻文州解释了起来。

 

听了叶修的一通解释,加上喻文州本来就聪明,没多久喻文州就学会了。改好了以后喻文州把自己的作业都收了起来,看着一脸悠然自得地像在自己家一样,还在自己房里坐着的叶修,用表情来询问为什么叶修还在这里,逐客令很明显。

 

叶修看着像个小大人一样微笑看着自己的喻文州,笑了起来。叶修伸手揉了揉喻文州的头,小孩子的头发因为刚洗完而更加的柔软,像冬天的毛毯一样舒服。

 

“小孩子有时候还是孩子气一点比较好。”

 

叶修说,收回手起身离开。

 

“八九岁不就是要无忧无虑地与朋友一起欢笑的年纪吗。”

 

扔下这句话以后就消失在了墨蓝色的夜空里。

 

喻文州坐在原地,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叶修蓝绿色的衣角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连带着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一并带走了。

 

可不就是你们这些妖怪让我失去了朋友吗。

 

喻文州想,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修每晚都会在喻文州写作业的时候过来,他写作业的时候叶修不说话,从第一天的突然指出错误变成了喻文州写完一本,叶修就替他检查一本,圈出一些错以后就给他解释,当然还是要留一点不改,不然会引起老师的怀疑。

 

喻文州对叶修这种行径感到很不屑,有一种自己明明没在作弊却被作弊的感觉。但他嘴上不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皱了皱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每晚在叶修的辅导结束以后都会乖巧的说谢谢,叶修也照常揉他的头,看穿了他心里鄙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抿着嘴笑,说喻文州明明才十来岁却像个小老头儿似的。

 

喻文州生日那天叶修照常来到了他的住处,却发现三楼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一楼灯火通明。

 

饭厅那边是落地玻璃门,叶修顺着声音来到了门外,看着喻文州高兴地吃着阿姨精心准备的晚餐,戴着生日纸帽吹蜡烛,许愿,再带着不应该属于一个十岁小孩的笑容去感谢阿姨的一直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

 

阿姨和姨夫都觉得很欣慰,叶修却为了喻文州有点难过。

 

从小就活的这么累,肩膀上担着这么多东西,总有一天是要被压垮的。

 

叶修深吸了口烟又回到喻文州房间的窗台上坐着,双腿悬着,头仰起来看天空中的月亮。今天的天气很好,星星满布,还有高高挂在天空中的银白色的皎洁明月。

 

喻文州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修这样仰着头看月亮的样子,银白色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闪闪发光的,像有碎钻洒落了一样,喻文州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要感谢的不仅是楼下的阿姨姨夫,更要谢谢叶修。

 

他一直不知道这个,近一年来每晚都会陪着自己写作业的妖怪叫什么名字,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喻文州一直抗拒着与叶修有什么交情,或者说是羁绊,说是不想要,但更多的其实是不敢要。

 

他曾经视叶修是一个轻佻的妖怪,一见面甚至都还没认识就打趣自己;后来他视叶修为一个可以给自己学习上辅导的指引,每晚听他给自己讲解就觉得很心安。喻文州视叶修亦兄亦友,却从来没有跟叶修说过自己的事情,也没听过他提起过自己的事情。

 

叶修说他是小老头,他觉得自己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知道自己年纪还很轻,活的时间可能只是叶修的百分之一,但是以他自己现在对自己的认识,这样的处世或许才是对他来说最舒适的,虽然很累。

 

叶修发现了喻文州回到了房间,他敲了敲玻璃叫喻文州给自己开一下窗。喻文州吸了吸鼻子,开了房里最暗的那盏灯,然后才把窗户打开,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红,他不想让叶修看到。

 

“生日快乐啊小老头。”叶修跃进房,揉了揉喻文州的头发,弯下腰笑着说,“终于十岁了吧。”

 

“十一岁了。”喻文州看了他一眼。

 

“反正也差不多。”

 

活这么多年了,这一两年对叶修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他自己甚至都记不清自己确切是活了多少年了。

 

“不知道你今天生日,没给你准备什么。”叶修看了一下放在桌上的台历,“今天是周五,明天你也不用交作业,天气挺好的,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喻文州抬头,眼里表面上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老成,叶修却看到了他眼底的雀跃与期待。

 

“你阿姨不会突然上来吧?”

 

喻文州摇摇头,“他们这个时间都准备休息了。” 

 

“好。”

 

叶修让喻文州穿上厚一点的衣服,说天气还冷,怕他着凉。喻文州听话地套上了大衣,还带上了围巾。叶修检查了一番以后一把揽过喻文州的腰,小男孩特别瘦,单手就能抱起来。叶修觉得自己隔着这厚衣服都能摸到他的骨头,皱了皱眉,把房里的灯灭了,抱着他跃到窗台上。

 

喻文州吓得下意识抱紧了叶修的脖子,对方仅仅是轻轻一跃就跳到了房顶,轻盈地落地。

 

“接下来你别吓到了。”叶修松开喻文州,站的离他远了一点,冲他笑。

 

喻文州皱了皱眉,然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那个二十几岁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只快两人高的狐狸,纯白色的皮毛,毛茸茸的大尾巴,浑身雪白只有眼周和尾巴尖上有一点艳红色,眼睛还是淡金色的,竖着的瞳孔,旁边有银白色的斑点。

 

喻文州看着眼前的狐狸在自己面前趴下,声音较人形态的时候更沙哑低沉一点,他对自己说让自己到背上去。

 

喻文州有点笨拙地好不容易爬到叶修的身上,对方让他抓稳了,然后一跃便跃到了空中,身体巨大却动作轻盈优雅,爪子在不同的屋顶上落下,喻文州一开始不适应冷风就眯着眼睛,后来终于把眼睛睁开了,看着这个城市从自己的眼前略过,灯一盏一盏熄灭,城市渐渐入眠。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略过,喻文州紧紧抓着叶修身上柔软的绒毛,他突然有点难过。喻文州觉得可能是风吹得让自己的眼睛发涩,眼泪好像都要流出来了。

 

叶修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里乱走,路过喻文州的学校,落在了教学楼的楼顶,这里刚好能看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棵树,那是喻文州在体育课和课外活动时总是一个人呆着的地方;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楼顶天台,是喻文州刚开始被孤立时一个人偷偷哭的地方。

 

喻文州觉得自己的孤独突然一下子被无限放大了,叶修没有变回人形态,喻文州手指紧紧攥着叶修背上的毛发,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想哭就哭吧,”叶修低沉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一样,“十来岁本来就应该这么毫无顾忌地活着。”

 

叶修的话就像是打开了喻文州的眼泪的阀门,喻文州把头埋在叶修的背上哭了,一开始只是默默流眼泪,后来是放肆地大哭,喊得叶修觉得喻文州喉咙都要破了,差点想换回人形给他顺顺气,又转头一想这小孩自尊心强的要命,只怕变回来以后他会一下子收不住喘不过气。

 

哭声越来越小,后来连声音都没了,好像是哭累了睡着了。

 

确定了背上的小老头抓紧了以后就迅速赶回去喻文州的家,虽然已经要进春季了,天气还是凉,这么睡着了怕是要生病的。

 

抱着喻文州把他放回床上,掖好被子以后用温水湿了湿毛巾,叶修给喻文州擦掉了脸上乱糟糟的泪痕,觉得自己的背上也被喻文州哭得黏糊糊的,颇不自在地摸了摸,决定回去得好好洗个澡,还得想想要给小老头准备些什么生日礼物。

 

喻文州第二天睡到很迟才起床,一看时间都十点了,马上匆匆忙忙地跑下楼,看着阿姨给自己热已经冷掉的早餐,抱歉地说自己睡晚了,阿姨温柔地笑,摸摸喻文州的头,说小孩子多睡点有什么,不用抱歉的。

 

吃完早餐喻文州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还跟阿姨说了一下自己早餐吃的晚,可能就不吃午饭了,自己先回去写作业。阿姨欣慰地笑,说给他留点东西,饿了就让自己给他热上。

 

喻文州刚回到房间就被坐在窗台的叶修吓到了,叶修都是晚上才会来的,昨晚看到了叶修的真身以后更是了解,毕竟狐狸都是夜行动物。

 

叶修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他的衣服是像日本的浴衣那样的比较复古的衣服,抽烟也总用烟杆,烟缸上挂着一只金制的狐狸挂饰。喻文州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记起来了自己那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结果还睡着了。

 

嘴紧紧抿着,喻文州觉得自己脸上羞得发烫。

 

“睡得好吗?”

 

叶修在窗台上侧身坐着,一脚搭在窗台上曲起,一脚随意地垂着,他总是赤着脚,露出好看的小腿和脚踝。

 

“挺好的。”

 

喻文州拉开凳子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把作业拿出来,开始认真地研究作业。叶修也没说话,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飞鸟,抽着烟,要不是微风吹过有淡淡的烟味钻进喻文州的鼻间,他甚至都可以忽略叶修的存在。

 

“文州。”

 

叶修很少叫喻文州的名字,总是小朋友小老头地叫,这突然的称呼倒是让喻文州有点吓到了,他放下笔看向叶修,叶修也窗台上下来了,慢慢走到喻文州的身边,他弯腰,单手支在书桌上撑着脸颊,直直地与喻文州对上目光。

 

“你想交朋友吗?”

 

喻文州眼里的兴奋一闪而过,很快又收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确定与慌张。这个反应跟叶修本来的猜想没太大差距,只是那一闪而过的兴奋却比叶修想象中更加强烈。

 

他从自己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本老式的用绳子系起来的硬皮本子,上面用毛笔写着“友人帐”三个字。

 

“这是?”

 

喻文州拿起本子翻了翻,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叠白纸,空空荡荡的。

 

“其实很多小妖怪他们都只是不太会和人相处,”叶修没回答他的问题,“但他们其实都是友善的,没有恶意。如果你愿意的话,在他们向你走来的时候主动一点吧,问他们愿不愿意把名字留在你的友人帐上,与你结为一世的朋友。”

 

喻文州有点错愕,他手指轻轻抚着那个深绿色的硬皮本,眼神茫然又带点期待,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跟那些曾经被自己狠狠推开的小妖怪交朋友,甚至是连拉近距离都不会。

 

叶修从喻文州的笔筒里抽了喻文州平常用来练书法的秀丽笔,拿过友人帐,翻开第一页,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再把它推回喻文州的手边。

 

“很简单,只要把本子和笔交给他们,再真诚地问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就可以了。”

 

叶修冲喻文州温柔地笑,伸手揉了揉喻文州的头发。刘海因为叶修的动作被撩了起来,叶修的手腕在喻文州的额头处轻轻地擦过,偏高的体温让喻文州回了回神,脸有点烫,被感动得又有点想哭。

 

喻文州打开被推回自己跟前的友人帐,上面是叶修潇洒随性却又不失优雅的字,字如其人,叶修的字体就像他本人一样,潇洒随性,一举一动却尽带狐狸天生的优雅。

 

叶修。

 

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吗。

 

喻文州伸手摸了摸那两个字,抬起头对上叶修的眼睛,对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叶修常说的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灿烂的笑。

 

“我是喻文州。”

 

“你愿意成为我一辈子的朋友吗,叶修。”

 

“当然愿意。”

 

tbc.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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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算友情向?亲情向?

本来的构想不止到这里 但是写到这里突然又感觉 其实已经够了

打了个tbc. / fin. 是因为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写下去

给我留言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

惯例

评论欢迎一切批评和表白

谢谢小蓝手和小红心

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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